已完结的言情题材小说《和离?本宫偏要死在你军营里》是“街道的日食”的倾心之作,书中主人公是赵昭阳沈砚,小说故事简述是:每一次颠簸都像是要将人的骨头摇散。车厢内,暖炉烧得通红,却似乎驱不散那无孔不入的、渗入骨髓的寒意。赵昭阳裹着一件雪狐裘,……
1金笼囚凰朔风卷着细沙,抽打在糊了厚厚明纸的雕花窗棂上,发出沉闷又恼人的沙沙声。
偌大的公主府寝殿内,暖炉烧得正旺,熏笼里逸出沉水香清冽又略带苦涩的甜味,
几乎要盖过殿外那若有似无的、属于初冬的凛冽气息。赵昭阳端坐在紫檀木嵌螺钿的妆台前,
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一支赤金点翠凤头步摇冰凉坚硬的尾羽。铜镜里映出的容颜,
依旧如三年前大婚时那般,是精心描画过的精致,远山黛眉,胭脂晕颊,
唇上点着最时兴的“石榴娇”口脂。只是那双本该顾盼生辉的杏眸深处,
却沉淀着一丝难以驱散的倦怠,像蒙了尘的上等明珠,再怎么擦拭,
也透不出昔日纯粹的光彩。三年了。她指尖的动作停住,
目光落在镜中自己鬓边那支孤零零的步摇上。赤金的凤凰昂首向天,翠羽点染,华贵逼人,
却压得她颈项有些发酸。这满室的暖香、锦绣、金玉,堆砌出一个世人艳羡的尊贵牢笼。
而笼子的另一头,是万里之外黄沙漫天、寒铁冰霜的玉门关。她的夫君,
大周朝的骠骑将军沈砚,此刻正戍守在那里。新婚的红烛似乎还在眼前跳跃,烛泪堆叠,
映着他一身玄色暗纹的婚服,衬得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暖光下也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冷硬。
他甚至没等到红烛燃尽,更漏未残,宫中的加急军报便如一道催命符,撕裂了满室旖旎。
他沉默地起身,卸下婚服上象征喜庆的佩玉,换上冰冷的甲胄。
金属部件碰撞的声音在死寂的新房里格外刺耳。他离开时,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,
只留下一个被跳跃烛光拉长的、沉默如铁的背影,
以及一句干涩的、不带任何温度的嘱托:“府中诸事,有劳公主。”这一走,便是整整三年。
一千多个日夜,
除了按时按制送入府中的俸禄和几封例行公事般、措辞刻板到极致的报平安奏疏抄件,
再无其他音讯。她守着这偌大、冰冷又华丽的公主府,
上京城贵妇圈子里最尊贵、也最隐秘的笑柄——一个被新婚丈夫遗忘在锦绣堆里的金枝玉叶。
镜中的美人微微蹙起了眉尖。指尖下的金凤触感冰冷坚硬,一如她此刻的心绪。“殿下,
”贴身侍女云袖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,“凤仪宫的李公公来了,
说是奉皇后娘娘口谕,请殿下即刻移步正殿听旨。”凤仪宫?皇后?赵昭阳的心猛地一沉,
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。一种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她。皇后,她的嫡母,
素来对她这个非亲生又深得圣宠的公主,态度微妙,既保持着表面的慈和,
眼底深处却总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与疏离。这三年来,皇后从未主动召见过她,
更遑论在这种天寒地冻的时辰派人来传口谕。她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的悸动,
指尖离开那冰冷的金凤,缓缓站起身。厚重的织金锦缎宫装裙摆拂过光滑如镜的金砖地面,
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响。“更衣,接旨。”正殿内,暖炉烧得比寝殿更旺,
空气里浮动着浓郁的龙涎香气。凤仪宫首领太监李德全垂手侍立,
脸上堆着惯常的、滴水不漏的恭谨笑容,眼底却没什么温度。“皇后娘娘口谕,
”李德全的声音不高不低,带着宫中太监特有的那种圆滑腔调,
清晰地回荡在空旷华丽的正殿里,“昭阳公主与骠骑将军沈砚,结缡三载,聚少离多,
不合人伦。边关苦寒,将士戍守不易。着昭阳公主即日启程,前往玉门关将军府邸,
夫妻团聚,以慰将军辛劳,亦全皇家体面。”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,
精准地刺入赵昭阳的耳膜。夫妻团聚?以慰辛劳?全皇家体面?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,
那**裸的、不容置疑的强制意味,几乎要冲破李德全那虚伪的恭敬面具,直扑到她脸上。
赵昭阳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指猛地蜷紧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,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。
她挺直了脊背,维持着公主该有的仪态,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,
唯有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。心头那点微弱的、连自己都不敢深想的期盼,
被这道冰冷的口谕彻底碾碎。她不是去团聚的,她是被发配的,是皇后投向边关的一颗棋子。
2懿旨催命“母后……还说了别的吗?”她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,像结了冰的湖面。
李德全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,上前一步,声音压得更低,
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亲昵和暗示:“娘娘还说,玉门关乃国之门户,沈将军手握重兵,
责任重大。公主身份贵重,此去边关,务必要替娘娘……‘好好看着点’将军。娘娘在宫中,
时刻惦记着公主与将军的安危呢。”那“看着点”三个字,被他咬得格外清晰,尾音拖长,
充满了危险的暗示。赵昭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,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。
替皇后看着点?看着手握重兵的沈砚?看着他是否忠心?看着他有无异动?
这哪里是夫妻团聚的懿旨,分明是一道将她推向风口浪尖、置于沈砚对立面的催命符!
她成了皇后安插在沈砚枕边最名正言顺的眼线!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交织在一起,
让她几乎站立不稳。她甚至能想象到,当沈砚得知这道旨意的真正含义时,
那双总是冷得像寒潭深渊的眼睛里,会迸发出怎样噬人的寒光。新婚夜的冷漠犹在眼前,
这三年的形同陌路更是刻骨铭心。如今再加上皇后这明目张胆的“监视”……她和沈砚之间,
那本就薄如蝉翼、摇摇欲坠的联系,恐怕瞬间就会被碾得粉碎。
“儿臣……”赵昭阳喉头滚动了一下,咽下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腥甜和质问,
强迫自己的声音维持着恭顺的平静,“儿臣谨遵母后懿旨。谢母后……体恤。
”最后两个字,她说得异常艰难。李德全满意地点点头,
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:“公主深明大义,娘娘知道了定会欣慰。车驾仪仗已在外候着,
娘娘吩咐了,边关路远,宜早不宜迟,请公主即刻准备启程吧。
”即刻启程……连一丝喘息和准备的时间都不给。皇后这哪里是“体恤”,
分明是迫不及待地要将她这颗棋子投出去,生怕她反悔,生怕她向父皇求情!
赵昭阳闭上了眼睛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脆弱的阴影。再睁开时,
眸底深处那点残存的、属于深宫娇花的迷茫和软弱已被彻底压了下去,
只剩下一种近乎认命的、带着玉石俱焚般决绝的平静。“云袖,收拾行装。”她转身,
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,“轻车简从,只带必需之物。一个时辰后,启程。
”寒风如同无数把淬了冰的小刀,呜咽着,卷起地上的砂砾和枯草,
狠狠抽打在车驾厚重的毡帘上。车辕碾过被冻得坚硬无比的土地,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吱嘎声,
每一次颠簸都像是要将人的骨头摇散。车厢内,暖炉烧得通红,
却似乎驱不散那无孔不入的、渗入骨髓的寒意。赵昭阳裹着一件雪狐裘,
整个人蜷缩在厚厚的锦垫上。狐裘领口一圈丰厚的绒毛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,
嘴唇也失了血色,只有颧骨上因低烧而泛起两抹不正常的嫣红。离开上京的繁华已经月余。
越往西北,景致越是荒凉。入眼皆是灰黄焦枯的色调,连绵起伏的土塬**着贫瘠的脊梁,
枯树虬枝扭曲着伸向铅灰色的天空,像绝望者伸出的手臂。空气干燥得惊人,
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尘土的味道,刮在喉咙里,**辣地疼。
“咳咳……”一阵剧烈的咳嗽猛地袭来,赵昭阳用手帕死死捂住嘴,
纤瘦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。云袖慌忙递上温水和一枚药丸,脸上满是忧色:“殿下,
您这风寒都拖了快十日了,这样赶路身子怎么受得住?
要不……我们找个城镇歇息两天再走吧?”赵昭阳勉强压下喉咙里的痒意,接过水抿了一口,
冰凉的水滑过灼痛的咽喉,带来一丝短暂的缓解。她摇了摇头,
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疲惫的沙哑:“不能停……咳咳……皇后的旨意是‘即日启程’,
若路上耽搁太久,恐生事端。”她掀起车窗帘一角,
望着外面荒凉死寂、仿佛没有尽头的戈壁,眼神空洞。“况且……早到,晚到,又有何分别?
”不过是早一点面对那避无可避的结局罢了。云袖看着她苍白憔悴的侧脸,
心疼得说不出话,只能默默地将暖炉挪得更近些。又艰难地行进了数日,
视野尽头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景象。那不再是单调的土黄,
而是一片连绵起伏、在冬日稀薄阳光下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的巨大阴影。一座雄伟的关城,
如同蛰伏在天地尽头的洪荒巨兽,沉默地扼守着通往西域的咽喉要道。城墙上,
玄色的“周”字大纛和无数面代表不同营属的战旗在凛冽的朔风中猎猎狂舞,
发出沉闷如雷的鼓动声。空气中,
飘来了铁锈、皮革、马匹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属于无数男人聚集在一起所散发的粗粝气息。
玉门关,到了。离关城还有数里之遥,车驾便被一队疾驰而来的骑兵拦下。
马蹄踏起滚滚烟尘,瞬间将车队包围。这些骑兵身着统一的玄色轻甲,
外面罩着防风的毛毡斗篷,脸上覆盖着遮挡风沙的布巾,
只露出一双双鹰隼般锐利、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睛。他们身上的甲胄带着明显的磨损痕迹,
刀鞘和弓袋上沾满了洗刷不净的黄沙印记,
浑身散发着浓烈的、刚从战场上带下来的血腥气和一种令人心悸的、久经沙场的肃杀寒意。
3边关对峙为首一人,身材异常高大魁梧,骑在一匹通体乌黑、神骏非凡的战马上。
他并未覆面,一张脸如同刀劈斧凿般深刻硬朗,皮肤是常年被风沙砺出的古铜色。
浓黑的剑眉斜飞入鬓,鼻梁高挺,紧抿的薄唇线条冷硬如铁。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,
深邃如寒潭,目光扫过公主华丽的车驾和随行的宫人侍卫时,没有丝毫的敬畏或波动,
只有一片冰封般的审视和一种毫不掩饰的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。
他腰间悬挂着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刀,刀柄被磨得油亮,透着一股厚重的煞气。“来者何人?
所为何事?”魁梧骑士的声音如同金铁交击,穿透呼啸的风声,
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浓重的边关口音。侍卫首领上前一步,亮出令牌,
强作镇定地高声回答:“此乃昭阳公主殿下銮驾!奉皇后娘娘懿旨,
特来玉门关与骠骑将军团聚!尔等还不速速让开,迎驾入关!”“昭阳公主?
”魁梧骑士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锋,像两道冰冷的实质光线,
猛地刺向那紧闭的马车车窗。他身后的骑兵队伍也瞬间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,
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无声的紧绷感。那骑士脸上没有任何“迎驾”的恭敬,
嘴角反而勾起一丝极其冷峭、近乎讽刺的弧度。他并未下马,甚至没有行礼,
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,声音比刚才更冷,
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、毫不掩饰的质疑:“将军军务繁忙,无暇分身。
末将乃将军麾下骁骑尉,周闯。公主殿下身份尊贵,玉门关乃苦寒凶险之地,刀兵无眼,
恐非殿下久居之所。还请殿下……”他顿了顿,
目光扫过那些面带惧色、与边关氛围格格不入的宫人侍卫,语气加重,一字一句,
如同冰雹砸落,“原、路、返、回!”“放肆!”侍卫首领又惊又怒,脸涨得通红,
“皇后懿旨在此!尔等安敢阻拦公主銮驾?速速通报沈将军前来迎……”“不必了。
”一个低沉、冷冽,仿佛裹挟着北地最深寒冰雪的声音,毫无预兆地自身后响起。
这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,瞬间盖过了风声、马嘶声和侍卫的呵斥。
它像一道无形的冰墙,猛地撞入每个人的耳膜,让周遭的空气都为之冻结了一瞬。
赵昭阳蜷缩在温暖的车厢里,正被一阵阵寒意和眩晕折磨得昏昏沉沉。然而,
就在这声音响起的刹那,她像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,整个人剧烈地一颤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