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本《镜像是个囚徒》小说讲述了主人公许明陈默的故事非常好看,书荒的小伙伴们看过来!小说精彩节选在距离午夜还有不到一小时的时候,陈默猛地停住脚步。他一把抓起椅子上那件湿漉漉、散发着廉价烟草味的外套,胡乱地套在身上。拉……
雨,从下午开始就没停过。冰冷的雨点恶狠狠地砸在陈默出租屋的窗户上,噼啪作响,
像是无数双冰冷的手在疯狂拍打玻璃,催促着什么。窗框老旧,发出不堪重负的**,
缝隙里渗进丝丝缕缕湿冷的寒气,钻进他单薄的夹克里。手机屏幕幽幽地亮着,
像一块冰冷的墓碑。屏幕上是人事主管那条信息,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:“陈默,
公司架构调整,你的岗位不再保留。赔偿金N+1,下周一办手续。”下面一行,
是前女友小雅最后的消息,时间定格在三天前:“陈默,我们真的不合适。我累了,
看不到希望。分手吧,别找我。”两条信息,一条断了他的生计,一条斩了他的念想,
干净利落,连一点多余的喘息都没留给他。他猛地灌下最后一口劣质啤酒,
苦涩的泡沫混着铁锈味在喉咙里炸开。胃袋抽搐着,发出无声的**。
桌上堆着几个空瘪的泡面桶,像干瘪的、被遗弃的蝉蜕。房租催缴单那张刺眼的黄色纸片,
就压在最上面,房东用粗重的红笔圈出的日期,像个血淋淋的倒计时——明天。
明天交不出钱,他就得滚蛋。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,双腿沉重得像灌满了铅水。一步,
又一步,挪到那面布满灰尘和蛛网的穿衣镜前。镜面靠近底部的地方,
一道丑陋的裂纹斜斜地贯穿,把他的倒影切割得支离破碎。镜子里的人,
头发油腻地贴在额角,眼窝深陷,里面盛满了疲惫和一种被生活反复捶打后的麻木。
脸颊消瘦,颧骨突出,嘴唇干裂起皮。身上那件穿了不知多少年的灰色夹克,袖口磨得发亮,
肩膀处甚至绽开了一条小小的线头。这哪里是个人?
分明是城市下水道里被污水冲刷了无数遍的、一块即将彻底沉底的垃圾。
他对着镜子里那个支离破碎的自己,咧开嘴,无声地笑了笑。那笑容比哭还难看,空洞,
绝望,像一张被揉皱又勉强摊开的废纸。他抬起手,用同样冰冷的指尖,
轻轻碰了碰镜面上那道冰冷的裂纹。裂纹穿过镜中人的脸,也像一条冰冷僵硬的蛇,
缠绕在他自己的心上。世界在他周围旋转、模糊、下沉,沉向一个没有光的、冰冷的深渊。
就在这时,手机又震动了一下。不是熟悉的微信提示音,而是一种短促、冰冷的“滴”声,
像是某种电子仪器的警报。陈默麻木地垂下眼。屏幕上跳出一个陌生的邮件图标,
发件人是一串毫无规律的乱码字符,像一堆被随意丢弃的电子垃圾。
标题更是莫名其妙:【许明先生诚邀体验:镜像人生项目(限期)】他嗤笑一声,
手指本能地就要滑向删除键。骗子。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来消遣他?是卖保险的?
还是推荐贷款的?都他妈一个德性。指尖悬在冰冷的屏幕上,却迟迟没有按下去。
一种连他自己都唾弃的、微弱的、卑贱的好奇心,像肮脏下水道里最后一点挣扎的泡沫,
冒了出来。他点开了那封邮件。邮件正文极其简短,没有任何花哨的排版,
冰的几行字:>陈默先生:>>基于您的生理数据(高度匹配度99.7%)及现状评估,
您被选中参与“镜像人生”项目。
>>项目内容:成为许明先生(明曜集团CEO)的短期生活替身。>>周期:1个月。
>>报酬:人民币100万元(税后)。>>要求:绝对服从指令,
完美复制许明先生一切生活细节。>>若接受,请于今晚24点前,
抵达附件所示坐标(梧桐路17号“流影”咖啡馆)。逾期视作放弃。
>>附件:【坐标定位图.jpg】一百万?税后?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,
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几乎停止了跳动。血液瞬间冲上头顶,
又在下一秒冰凉地退潮,留下眩晕和耳鸣。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数字,1后面跟着六个零,
每一个零都像一只嘲讽的眼睛,冷冷地看着他。许明?那个经常出现在本地财经新闻头条,
在机场被拍到、永远一副精英派头、掌控着庞大商业帝国的许明?让他……去做他的替身?
荒谬!这绝对是某个极其恶劣的玩笑!或者是新型诈骗?利用他这种走投无路的人?
骗过去绑架?割肾?还是……无数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脑子。
可“一百万”这三个字,像烧红的烙铁,在他濒临崩溃的神经上反复灼烫。明天要交的房租,
被裁员的冰冷通知,小雅决绝的背影……这些沉重的、令人窒息的现实碎片,
被这一百万的光芒一照,似乎变得……不再那么坚不可摧?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,
在狭小、潮湿、散发着霉味的出租屋里来回踱步。脚步沉重而杂乱,踩在油腻的水泥地上。
窗外的雨声更大了,哗哗地冲刷着整个世界,也冲刷着他混乱的思绪。去?还是不去?
时间在焦灼的挣扎中一分一秒地流逝。手机屏幕暗了下去,又被他烦躁地按亮。那串坐标,
那个地址,像魔鬼的契约书,散发着诱人又致命的气息。最终,
在距离午夜还有不到一小时的时候,陈默猛地停住脚步。
他一把抓起椅子上那件湿漉漉、散发着廉价烟草味的外套,胡乱地套在身上。拉链卡住了,
他粗暴地用力一扯,“刺啦”一声,拉链头崩脱了。他毫不在意,任由外套敞开着,
抓起那把仅有的、伞骨已经歪斜的旧伞,深吸了一口混合着霉味和雨腥气的冰冷空气,
猛地拉开了吱呀作响的出租屋铁门。冰冷的夜风裹挟着雨丝,扑面而来,
像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在脸上。
他毫不犹豫地冲进了外面那片无边无际的、墨汁般的黑暗和冰冷的雨水里。
前方是未知的深渊,但身后的出租屋,已经是地狱。
“流影”咖啡馆隐匿在一条僻静小巷的尽头,像一个被遗忘的角落。
深灰色的外墙在雨夜里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,只有一块小小的、没有任何装饰的招牌,
上面用极细的白色线条勾勒出两个字,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异常冷清。巷子里没有路灯,
陈默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湿滑的鹅卵石路面上,伞骨歪斜的旧伞在风雨中摇摇欲坠,
冰冷的雨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,冻得他牙齿都在打颤。
推开沉重的、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木门,
一股干燥温暖的空气混合着浓郁的咖啡豆焦香扑面而来,瞬间驱散了外面的寒意。
灯光是暖黄色的,却并不明亮,只集中在中央的几张桌子和吧台上,
四周的角落都沉在暧昧的阴影里。店里异常安静,没有背景音乐,
只有咖啡机运作时低沉的嗡鸣。一个客人也没有。吧台后面,
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男人。他看起来四十岁上下,面容极其普通,
没有任何特征能让人在人群中多看一眼。他的动作带着一种机械般的精准,
正用一块雪白的绒布,一丝不苟地擦拭着一个玻璃杯,专注得仿佛那是世间唯一的珍宝。
陈默的闯入,甚至没有让他擦拭的动作有丝毫的停顿。
“我…我收到一封邮件……”陈默的声音干涩嘶哑,带着雨水和奔跑后的喘息。他站在门口,
像一尊湿透的、格格不入的雕像。男人终于抬起了头。他的眼睛是浅灰色的,
瞳孔里没有任何温度,像两粒冰冷的玻璃珠。他的视线落在陈默脸上,没有任何意外或审视,
只是平静地、毫无感情地扫过,如同扫描一件等待入库的货物。“陈默先生。
”男人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,平稳,无波,像电子合成音,“请跟我来。
”他放下擦得锃亮的玻璃杯,动作流畅得不带一丝烟火气,
转身推开吧台侧面一扇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暗门。门后是一条狭窄、幽深的通道,
墙壁是冰冷的金属,头顶是嵌在顶板里的、发出惨白冷光的LED灯条。
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难以形容的、类似臭氧的味道。通道尽头,
是一间没有任何窗户的房间。房间中央,一张冰冷的金属椅子泛着寒光。
墙壁上嵌满了各种他叫不出名字的仪器,指示灯闪烁着幽绿或暗红的光芒。“坐。
”男人示意。陈默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。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坐了上去。
金属的冰冷瞬间穿透他单薄的裤子,直刺骨髓。
男人拿起一个连接着导线的、类似摩托车头盔的装置,不由分说地套在了陈默头上。
眼前顿时一片漆黑,只有仪器启动时轻微的蜂鸣声在耳边响起。
冰凉的触点紧密地贴附在他的头皮上,带来一阵阵细微的麻痒和刺痛。紧接着,
无数画面、声音、气味、触感……如同狂暴的洪水,瞬间冲垮了他的意识堤坝!
——清晨凛冽的空气,带着松针和露水的清冽,强行灌入肺腑。
脚下是昂贵塑胶跑道的弹性触感,每一次蹬踏,腿部肌肉都传来精确的发力感。视野前方,
修剪得一丝不苟的常绿灌木飞快地向后退去。这不是他的记忆!这是许明的晨跑!
——巨大的落地窗外,是城市璀璨的晨光。一只骨节分明、指甲修剪得极其圆润的手,
稳稳地端着一只薄如蝉翼的白瓷杯。深褐色的液体微微晃动,
散发出顶级蓝山咖啡豆特有的、带着果酸和醇厚坚果香的复杂气息。
舌尖似乎已经尝到了那恰到好处的温度——65度,一分不多,一分不少。
——一间冰冷、空旷、铺着昂贵大理石地板的会议室。巨大的投影屏幕前,
一个穿着廉价西装、头发油腻的中年男人正在汇报,声音颤抖。
一个冷酷、清晰、带着不容置疑的轻蔑的声音从陈默自己的喉咙里发出,
像一把淬毒的冰锥:“数据?你管这堆垃圾叫数据?市场部是没人了吗?
找个实习生都比你这堆废纸强!”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,
只有那个中年男人瞬间煞白的脸和额头上滚落的冷汗。
一种奇异的、混合着掌控一切和践踏他人尊严的**,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。
那是许明的刻薄!——深夜,无边无际的黑暗。身体陷在云端般柔软的被褥里,
却僵硬得像一具尸体。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、不规则地搏动,
每一次跳动都带来一阵令人窒息的空虚和恐慌。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咽喉,喘不过气。
床头柜上,似乎有一个冰凉的小药盒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……那是许明的恐惧!“呃啊!
”陈默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,头盔被粗暴地扯掉,摔在地上发出闷响。
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,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。
他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金属椅臂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身体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。
刚才那短短的几十秒,他像是被强行塞进了另一个人的躯壳,体验了另一个人生活的碎片,
那感觉诡异、强大,又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……空洞?
那个灰眼睛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捡起头盔,检查了一下,放回原处。
他递过来一个薄薄的平板电脑,屏幕上显示着一份电子合同。“体验结束。
”男人的声音毫无波澜,“这是合同。报酬、周期、要求,都在里面。补充条款:项目期内,
你的一切通讯将被监听,行动轨迹被全程记录。绝对保密。签,或者不签。
”陈默的心脏还在疯狂跳动,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刚才那场信息洪流的冲击带来的眩晕感尚未完全退去。他颤抖着手指,划动着平板上的条款。
一百万税后!这个数字像强心针一样刺入他的神经。
后面密密麻麻的保密协议、违约天价赔偿、行为规范细则……他几乎没看进去。他抬起头,
看着灰眼睛男人那双毫无温度的玻璃珠般的眼睛,声音嘶哑地问:“为什么是我?
”男人嘴角极其细微地扯动了一下,那勉强能称之为笑意的表情,比冰还冷。“匹配度。
仅此而已。”他指了指平板右下角,“签名区。指纹确认。
”陈默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串改变命运的数字上。明天要交的房租,
辞;小雅最后那条信息里透出的疲惫和决绝……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旋转、放大,
最终汇聚成一股强大的、绝望的推力。他闭上眼睛,深吸了一口气,再睁开时,
眼底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麻木。他用食指在平板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,
然后重重地将拇指按在指纹识别区。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响起:“协议生效。
”灰眼睛男人收回平板,从吧台下面拿出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硬壳公文箱,
放在陈默面前。“你的新身份,新生活,都在里面。”他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,“现在,
请前往附件中的地址。许明先生的家。司机在门外等你。
”推开那扇厚重的、雕花繁复的铜门,
一股混合着昂贵香氛、皮革和…空旷感的空气扑面而来。玄关大得离谱,
地面是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,倒映着头顶璀璨如星河的水晶吊灯,刺得陈默几乎睁不开眼。
一个穿着剪裁极其合体的黑色制服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微微躬身,
声音低沉而恭敬:“陈先生,我是管家老周。您回来了。”“陈先生”?陈默愣了一下,
随即反应过来,他现在是“许明”。“嗯。”他学着记忆中许明那种冷淡疏离的语调,
含糊地应了一声,尽量挺直因为局促而有些佝偻的背脊。公文箱的提手被他攥得死紧。
老周似乎并未察觉任何异样,动作流畅地接过他脱下的湿外套,挂在一旁。
然后侧身引路:“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,晚餐半小时后开始。是否需要先沐浴?
”陈默点点头,喉咙发紧,说不出更多的话。他被引着穿过挑高近两层楼的巨大客厅。
空间空旷得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。价值不菲的艺术品随意地挂在墙上,
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、在夜色中依然葱郁的花园轮廓,
远处城市的灯火如同散落的碎钻。奢华,冰冷,没有人气。像一个精美绝伦的博物馆展厅。
他的房间——或者说许明的房间——在二楼尽头。推开门,是另一个世界。
色调是沉稳的灰蓝和象牙白,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城市最繁华的夜景。
一张kingsize的大床占据中心位置,铺着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埃及棉床品。
独立的衣帽间里,挂满了按色系和场合分类的昂贵西装、衬衫,
皮鞋在灯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泽。连接着的是同样宽敞奢华的浴室,巨大的**浴缸旁边,
是一整面墙的落地镜。公文箱里,
单得过分:一部最新款、但被特殊处理过的手机(只能接收特定号码指令和查阅必要信息),
一本薄薄的、印着“许明日常规范”字样的手册,还有一张黑色的、没有任何标识的信用卡。
他翻开那本手册,只看了几页,就感到一阵窒息。【晨间流程】*6:00准时起床。
卧室智能系统自动开启柔光模式。*6:05-6:15冷水淋浴(精确水温12℃)。
*6:15-6:45晨跑。路线固定:别墅区环湖绿道(顺时针方向,2圈,
配速6’30”/公里)。步幅、呼吸频率参照附件视频。*6:45-7:00早餐。
私人厨师准备。蓝山咖啡一杯(65℃,无糖无奶)。全麦面包一片(烤制至微焦),
水波蛋一个(蛋黄保持流动状态),
有机蔬菜沙拉一小份(酱汁:特级初榨橄榄油+柠檬汁+微量海盐)。用餐时间15分钟整,
需细嚼慢咽。*7:00-7:15浏览晨间财经新闻摘要(平板推送)。
*7:15-7:30更衣(着装要求见当日行程表附件)。
*7:30司机准时抵达前门。上车后,
需以特定语气(冷淡、简短)确认当日第一个会议地点。手册后面,
事无巨细地规定了咖啡杯的握姿(拇指与食指捏住杯耳中段,
其余三指微曲托住杯底)、签字时笔尖的倾斜角度、甚至对下属不同级别人员说话时,
眼神停留的时间长度(高层:3-5秒;中层:1-2秒;基层:扫过即可,
避免直视)……这哪里是替身?这分明是在扮演一个设定好所有参数的、活生生的机器人!
接下来的日子,陈默感觉自己被投入了一个精密运转的、镀金的牢笼。他按照手册,
一丝不苟地执行着许明的“人生程序”。清晨六点,智能窗帘无声滑开,
柔和的模拟晨光洒在脸上。他像被设定好的机器,起身,踏入冰冷的淋浴间。
12℃的水柱像无数冰针刺在皮肤上,瞬间激起一层鸡皮疙瘩,他咬紧牙关,
强迫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,心中咒骂着这该死的规矩。晨跑在风景如画的环湖绿道上进行,
脚下是昂贵的塑胶跑道,空气清新得奢侈。他努力模仿着视频里许明的步幅和呼吸节奏,
但每一次抬腿、每一次吸气,都感觉无比别扭,像提线木偶。身体在奔跑,
灵魂却像个局外人,冷冷地看着这具躯壳在机械重复。早餐精致得像艺术品。
蓝山咖啡在65℃时呈现出完美的琥珀色,香气馥郁。水波蛋的蛋黄颤巍巍,
如同流动的黄金。他学着许明的样子,小口啜饮,细嚼慢咽,
感受着顶级食材在味蕾上绽放的层次感。每一次吞咽,
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、生怕破坏这份完美仪态的紧张。胃里填满了昂贵的食物,
心里却空落落的,仿佛吃下去的只是精致的塑料模型。
司机开着那辆线条流畅、价值不菲的黑色轿车,
平稳地驶向明曜集团那栋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大厦。陈默坐在后排,身体挺得笔直,
眼神刻意放空,模仿着许明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。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芸芸众生,
那些挤在公交站台、行色匆匆的上班族,
那些骑着电动车在车流中穿梭的身影……他们的焦虑、疲惫、挣扎,
与他此刻身处的这个恒温的、与世隔绝的移动堡垒,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。
一种强烈的割裂感和荒谬感攫住了他。进入顶层那间属于“许明”的办公室,巨大的空间,
全景落地窗,视野开阔得仿佛能俯瞰整个城市匍匐在脚下。
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光洁得能当镜子,上面除了必要的电子设备,空无一物,干净得令人心悸。
空气里只有中央空调低沉的送风声和一种冰冷的、属于金属和皮革的、毫无生命气息的味道。
“许总,早。”首席助理林薇走了进来。她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性,妆容精致,一丝不苟,
穿着剪裁利落的套装,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。她将一份文件放在陈默面前,
声音清晰干练:“这是市场部关于新季度推广的预案,需要您签字。另外,九点半,
您约了星海科技的张总在A1会议室,议题是……”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他强迫自己沉下脸,拿起那支沉甸甸的、笔身冰凉的金笔。
他回忆着手册上的要求:签字位置在文件右下角预留的空白处,笔尖倾斜约45度,
下笔需果断有力,收笔处带一个微不可查的上挑。他模仿着视频里许明的动作,
签下了那个练习了无数遍的名字——许明。笔尖划过昂贵的纸张,发出沙沙的轻响。
他放下笔,刻意停顿了大约三秒(手册要求:签完字后需停顿2-3秒,目光扫过签名,
以示确认),然后才抬起眼,看向林薇。
他的眼神试图模仿许明那种居高临下、带着审视的锐利。林薇迎上他的目光,
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,只是微微颔首:“好的,许总。”她拿起签好的文件,转身离开,
高跟鞋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,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。陈默暗暗松了口气,
后背却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。这看似简单的签字和眼神交流,耗费的心力比跑十公里还累。
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拙劣的演员,在聚光灯下扮演着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角色,
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担心被拆穿。九点半,A1会议室。
星海科技的张总是个圆脸微胖、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,一见面就热情地伸出手:“哎呀许总!
好久不见,气色更胜从前啊!”陈默没有立刻伸手,
他记得手册上的要求:与重要合作伙伴初次见面时,握手需对方主动伸手后,
再沉稳有力地回握,时间控制在3秒内,力度适中。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伸出的手,
停顿了大约一秒半(感觉无比漫长),才缓缓伸出手,握了一下,随即松开。
他学着许明的样子,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,那几乎不能称之为笑:“张总,请坐。
”声音刻意压低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。会议开始。张总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他们的方案,
唾沫横飞,眼神里充满了热切和期待。陈默面无表情地听着,
手指无意识地在大理石桌面上轻轻敲击着——这是手册上允许的、表示“在听”的小动作。
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,努力捕捉着对方话语中的关键点,
同时回忆着林薇之前提供的简报要点。他必须确保自己的每一个反应、每一句回应,
都符合许明的身份和利益立场。当张总讲到方案中一个明显夸大的数据支撑点时,
陈默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。他记得许明视频里那种刻薄的神态。他身体微微前倾,
手指的敲击停顿了。他抬起眼,目光锐利地射向张总,声音不高,
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:“张总,贵公司提供的数据支撑,似乎过于…乐观了?
环比增长百分之八十?依据呢?上个季度的行业报告,平均增长率不到百分之十五。
”他的语气模仿着许明那种恰到好处的、带着一丝轻蔑的质疑。话一出口,
他自己心里都咯噔一下,这种居高临下的刻薄感让他本能地感到不适。
张总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,额角似乎有细小的汗珠渗出。他赶紧翻动手边的资料,
声音有些发紧:“呃…这个…许总,您听我解释,
这个数据是基于我们内部最新的用户行为模型预测……”“预测?”陈默打断他,
声音更冷了,“我要的是基于现有市场反馈和可靠调研的支撑点,不是空中楼阁的预测。
星海如果只能提供这种水准的方案,我想我们没必要浪费时间了。
”他模仿着许明那种不耐烦的、准备起身的姿态。“不不不!许总您误会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