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写得很好,有喜欢看书的书友们看看这本《情之一字,不知所起》,姜莳九把夙念北乔白术等人物写得淋漓尽致,堪称完美,主要讲的是:夙念北临危受命,奉旨出征,率三十万大军前往边关。乔白术想,我到底没能留下他。你说,……
1筹码羲和十年的冬日极冷。浩浩的大雪笼住皇城整整五日,等第六日云消雪霁,
我一个人在宫门口等来了远道而来的夙念北。他翻身下马,在我面前道:“陛下。
”我淡淡地望了他一眼,目光落在身后的白色山川上:“夙念北,姑母过世了,
就在昨日夜里。”他身子一颤,我继续说道:“夙卿家,她想等你的,可是她等不来你。
”我转身往宫内走,身后传来男人刻意压低的哽咽。我微微阖了眸,记起临终前姑母说的话,
“我这一生,对得起大周,对不起夙念北。”————分割线————元和十六年六日,
是大将军顾晟陌同璇玑公主乔白术大喜的日子。夙念北跟着军中的同僚一同前去,
抱着一丝看好戏的心情。不知道的都当这是一桩好姻缘,郎才女貌天作之合,
可在座的谁不知,璇玑公主乔白术不过是女帝用来绑着顾晟陌的绳索。朝臣之间传闻已久,
女帝与顾晟陌之间有些不可说的关系。一个傀儡女帝,一个当朝大将,
能有什么不可说的关系,不言而喻。果不其然,亲礼未成,新郎官早已没了踪影。
夙念北看到乔白术自掀了盖头旁若无人的走上前去,神色冷静:“大将军旧疾复发,
昏迷不醒,诸位还请散了吧。”这借口过于拙劣,席上传来了嗤笑声。
乔白术在众目睽睽之下面色苍白,袖袍之下手指紧握成拳,指甲都陷进肉里。夙念北起身,
目光淡淡地扫过众人:“公主说散了,各位还不散了吗?”待宾客散尽,
乔白术才说道:“谢谢大人。”话音未落,泪已满面。乔白术慌慌忙忙用袖子在脸上摸过,
可是眼泪如同开了闸一般怎么也止不住。她一个公主,
虽不像姐姐们那般在母亲身边长大由母亲亲自教导,却也知道,公主要讲究仪态端庄。
而此刻,她被自己的丈夫遗弃在婚礼上,却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哭的梨花带雨。
夙念北本是想留下来帮衬她,毕竟,无论如何与一个公主交好绝非坏事。只是不成想,
乔白术过于伤心,哭了许久才停了下来。乔白术看着夙念北有些局促,虽说早已没了仪态,
但此刻的样子着实有些难看。夙念北早就吩咐了下人拿来了湿毛巾:“公主,擦擦脸吧。
”她方才大哭一场,脸上的妆容早已哭花,随性将脸上的胭脂水粉通通擦去。
露出本来的面貌,却让夙念北一怔。乔白术的相貌生的极好,远山眉,杏子眼,唇红齿白,
大约刚才哭的过于厉害,秀气的鼻子微微抽动。固然是美人的样子,却到底稚嫩了些。
夙念北在心里叹了口气,这位公主才十二岁,生在皇家,本应享尽荣华富贵,却还没及笄,
便被皇姐当做筹码嫁了出去。怕是连寻常人家的姑娘还不如些。
乔白术忽然开了口:“不知将军怎么称呼?
”夙念北看她神色已经平静下来了:“微臣夙念北。”2相识天色渐晚,
乔白术留下夙念北用晚膳。将军府内的膳食很好,乔白术却没有什么胃口,她只吃了几口,
扔了筷子直直地望着夙念北:“你说,顾将军对皇姐是真心的吗?”夙念北微怔,
但还是接了句,“大约是吧。”对面的乔白术吸了吸鼻子,到底没再说话。
这天之后女帝重病在侧,擢令奕王**朝政,而顾晟陌下落不明。前一天的事情早已传开,
璇玑公主一夜之间成了皇家最大的的笑话。她也不恼,索性将将军府落锁,
她便在自己的小院里侍弄花草,看看新出的话本子倒也自在。夙念北偶尔会来看她,
带些新出的话本子或是些新奇的小东西,再不就是坊间精致的糕点。
两人无事时就扯些不相干的话题。乔白术久居深宫,知道的东西大多源自于话本子,
多数时候听着常年戍守边关的大将军夙念北说。有时会提起平阳城外的骆驼商队,
走过时会有悠扬的驼**响起。有时夙念北会讲些平阳外的趣闻,比如,他接生过一匹马驹。
夙念北读书不少,讲的惟妙惟肖,听的乔白术心里跌宕起伏,心潮澎湃。
最后她满怀期待的说:“夙将军,你带我去边关,听听驼**可好?
”她眼里深深的期许让他微怔,良久,他才勾了勾唇角说:“好。”年关将至,
夙念北被派了差事,离平阳一月,等他来时,乔白术已不在将军府内。多方打听,
夙念北才得知是下落不明的顾将军被找了回来。夙念北在屋内待了许久,
没弄清楚心里那股难受来自于哪。奕王多疑,戍边的将士均是他的亲信。
夙念北在边疆领着虚职,故而才在京中赋闲。不过夙念北志趣颇多,
朝中无事便在府内泼墨挥毫。夙念北善山水,寥寥几笔便是一幅山河泼墨,
山河交汇处总有一女子,旁人都道应是个仙子,只有夙念北知道,那是乔白术。
再见乔白术已是深秋,夙念北跟同僚喝完酒回来,在自家门口看见乔白术。将近一年未见,
乔白术瘦了不少,眉眼间多了些老成。夙念北退下披风披在她肩上,“这是怎么了?
”乔白术一语皆无,只是看着他落泪。夙念北不知所措,只是伸手把她揽入怀里。
乔白术没有拒绝,抱着他失声痛哭。夙念北轻拍她瘦削的脊背,只听她开了口:“夙念北,
夙念北……”夙念北一声声地应着。他不知道乔白术因何伤心至此。可是他是有些窃喜的,
乔白术最难过的时候找的是他,而非是别的人。他干脆陪着乔白术坐在门前的石阶上,
乔白术在他怀里哭到昏睡过去。天边明月高悬,夙念没敢动,只是不自觉的轻笑出声。
第二日熹微时,乔白术就醒了过来,只看了夙念北一眼,就匆匆回宫。未过多久,
就传来了女帝过世的消息。三日后,群臣送葬,夙念北看到队伍前面的乔白术一身白衣,
神情像似覆了一层霜雪。3迎娶夙念北似是一瞬间明白了乔白术的悲伤,
女帝大乔白术四岁,乔白术几乎是跟在女帝身边长大的。她那一晚哭的伤心,
大抵是觉得这世上只剩她一个人了。回京城后,夙念北寻着乔白术,
一言不发的把她领到隐蔽处,缓缓将她的头发拂至耳后,轻轻吻在乔白术额头:“白术,
你记着,你还有我。”乔白术看着他愣了许久,忽而伸手揽着他的脖颈,
在他耳边呢喃:“夙念北。”“我在。”女帝留下遗诏,擢奕王继承大统,
乔白术在新皇登基的第三天请旨为女帝祈福,新皇应允。乔白术出发的那日,
在宫门口看见了夙念北。夙念北穿着便装,牵着两匹马,一匹通体黢黑,毛皮光滑,
另一匹是白色的,脑袋上却长了一撮黑毛。见乔白术的马车出了城,夙念北牵着马上前,
乔白术微微掀开帘子,听夙念北指着那匹白马说:“这边是臣帮着接生的那匹马,
是跟在臣身边长大的,名字唤作踏云,公主不如随臣骑马去南山?”乔白术下了马车,
看着夙念北说:“将军近来无事?”他笑道:“微臣闲官一个,能有什么事情?
”乔白术抬头,正对上他含笑的眸。南山上法门寺是大周历来祈福的地方,
乔白术上午在佛前诵经祈福,下午便被夙念北拉去山上散心。初冬微寒,早有草木枯黄之态,
树叶葳蕤,只余几棵松柏还隐隐透着些生气。乔白术对踏云格外的上心,
出来散心时也总要牵着。夙念北无事时就教乔白术养马,从每日喂食到日常洗澡。
乔白术是个好学生,夙念北说的每一条都认认真真的记好。转眼已是次年三月,淡烟晓雾,
春暖花开的好时节了。乔白术拉着马去山下的小河边洗澡,夙念北听了信匆忙下山。
正看到乔白术认真的拿着马刷,踏云偶尔调皮,甩甩长毛,溅了乔白术一身的水,
乔白术也不恼,搂着踏云的脖子笑的开怀。夙念北站在一旁,几乎失了神。刚才,
皇宫来了急诏,说是江浙一带暴民作乱,朝中无人领命,故诏夙念北回京。夙念北接了旨,
先去后院寻了乔白术,乔白术坐在凳子上神色紧张,看着他说:“阿北。”夙念北应下,
伸手将乔白术揽入怀里,“等我回来,我就去同皇上求亲。”夙念北返京是在三个月后。
彼时关外北戎使者前来求亲,京中都传陛下有意把璇玑公主嫁过去。
原因无非是璇玑公主嫁过一次,坏了名声,左右京中权臣是嫁不得了,不如嫁去北戎,
缓和关系。夙念北再见到乔白术是在皇宫中的一条长廊里。正是初秋,
长廊两侧的菊花娇艳欲滴,有干枯的树叶从两侧吹落在地,长廊最深处的石桌上,
乔白术与北戎使者相谈甚欢。前边的皇帝顿了顿步子,似是无意道:“阿术打小喜欢塞外,
这次北戎使者来,到常与她聊聊,看来阿术嫁过去,该是开心的。”夙念北没有说话,
只是安静的低下头去。第二天上朝,夙念北公然在朝堂之上请皇帝赐婚于他和璇玑公主。
满朝哗然,陛下震怒。4活该下了朝之后,夙念北在宫门口看见了乔白术,
乔白术了件浅黄的衫子,歪着头喊他:“阿北。”夙念北顿了步子,
听乔白术继续说道:“再过几天,我就要嫁去北戎了,使者说,那里有成群的骏马,
漫无边际的草原,我很喜欢。”她吸了吸鼻子,像往常跟夙念北撒娇一样,“阿北,
你让我安心嫁过去吧。”夙念北一语皆无,未过多久,有宫人把踏云牵了上来。
乔白术接过缰绳,亲昵地蹭了蹭它的脖颈,“往后我走了,别人照顾它,我不放心,
还是你带回去吧。”夙念北瞥了一眼踏云,
淡淡地没什么起伏地说到:“送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,公主不愿再养,
那也是踏云的命。”他说完便抬步离开,紧了紧衣袖,想着乔白术,不知不觉却阖了眸。
次日天明,北戎使者不知从何处听闻璇玑公主水性杨花,
大将军顾晟陌拒婚是因为他眼光极高,自是看不上璇玑公主的。
其实朝堂之人谁又真的不知北戎如此拒绝联姻的目的呢?求取联姻只是为了缓和关系,
而并非真的为了璇玑公主乔白术。乔白术最终没能嫁过去。不过半个月,北戎发兵攻打大周。
大周的百姓才明白过来,联姻不过是北戎的缓兵之计,发动战争才是其根本目的。
夙念北临危受命,奉旨出征,率三十万大军前往边关。乔白术想,我到底没能留下他。你说,
老天为何让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离我远去?大概,都是命数吧。乔白术想,
如果下辈子再遇见夙念北,一定不能再伤害他了,哪怕是为了他好。转念一想,
还是别遇见了。阿北再也经受不起这种打击了。不过好在阿北他傻,一定会原谅自己的。
临行前一日,夙念北在宫内寻了乔白术。乔白术那日染了风寒,面色微红,
夙念北低头凑在她耳边,轻描淡写道:“阿术,你活该。”乔白术身子微颤,
而后缓缓阖了眸子:“将军说的是,是我活该。”她转了身子就走,
宽大的衣袍被风吹的鼓起,形影单薄的可怜。可夙念北没看见她牵强苦笑的嘴角,
和她挂在脸上的泪珠涟涟。北戎来势汹汹,
且近两年边关将士更换频繁(详情参照中国宋朝历史,宋朝守边军队首领五年一轮换,
就是怕宋朝守将和军士产生感情而导致叛乱,因为唐朝就是这么灭亡的,
宋朝吸取了唐朝的前车之鉴。)守边将士更像是一盘散沙。
夙念北花了好些功夫才在边疆立了威,只是战争仍不那么乐观。夙念北常常夜不能寐,
只有偶尔夜深人静时,才会看着月亮想一想乔白术。他仍然喜欢她,可他也恨极了她,恨她,
想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。他有时也会想,如果没了阿术,他的爱情就像没了避风的港湾,
再也找不到归路。所以啊,他想快点打完这场仗,再跟阿术说一句:“我爱你。”可仗,
一打就是五年。5交易夙念北再返京是在五年后。其实彼时战事早已平定,
是帝京传来噩耗,皇帝箢毙,擢令百官回京吊唁。五年的时间算不得很长,
但是足够把对乔白术的那一点怨恨抹杀殆尽。夙念北是带着些兴奋的,他在帝京留了些人手,
彼时五年里每隔半月就会有人从帝京送来一封信,信上事无巨细地写出了乔白术的近况。
包括,整整五年乔白术都没有成婚。说不惊喜是假的。
夙念北本以为就算是乔白术自己不想嫁,新皇也会逼着乔白术嫁,来给自己稳固皇位。
可乔白术没有。他的阿术在中间受了多少委屈可想而知。他突然有点怕,怕看见他的阿术,
他怕极了他的阿术不原谅他,或者不肯见他。快到京城的时候,夙念北收到消息,
乔白术前日去了南山祈福。夙念北下令,命随从车马辎重先入城,他一人改道去了南山。
正是三月,繁花似锦,绿树茂盛,煞是好看。可夙念北一心牵挂着南山法门寺中的乔白术。
她才是他心中最美的繁花。都说纵使这世上风景万千,怎敌她眉心一点朱砂。
从前夙念北是不信的,可现在他想,当你心中有了所牵挂之人,便是如此了吧。
未至法门寺便听到了远远传来的敲钟声以及僧人们的念经声。夙念北顿了顿步子,
他忽而有些怔,不知说些什么好。“阿术,这几年没有我,你过得可还好?”太突兀,
会让阿术尴尬的。“阿术,你可曾想起过我?”阿术面子薄,便是想了也不会承认,
不好不好。“阿术,你还愿意嫁给我为妻吗?”阿术会觉得我太不温婉了,还是不好。
夙念北就像一个孩子见到久别重逢的父母时手足无措的样子,足以看出他对乔白术的深情。
当他跨进大殿门时乔白术正跪在佛像前祈祷。一晃五年匆匆逝去,犹如白驹过隙一般,
乔白术早已褪尽稚气。即使合着眼眸也不难看出她的从容姿态。
夙念北故意哑着嗓子问:“不知姑娘所求什么?”乔白术身子微颤,愣了一下,
继而回道:“求菩萨保佑我大周国泰民安,百姓和乐。”夙念撩了袍子,跪在一旁,
状似无意道:“姑娘不求姻缘?”这一回,乔白术起了身,睁了眼睛看着他,
目光清浅道:“该是你的少不了你的,不该是你的也强求不来,何苦为难菩萨?
”夙念北听完心里凉了半截。他知道乔白术怨他,怨他走的一干二净,五年不曾寄过一封信。
可她又知道五年前,他也恨极了她,恨她想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,这五年里,他又想极了她,
恨不得马上打完仗飞奔回她身边。朱红的木门外吹过微风,扑嗦嗦落了一地桃花,灼灼其华,